2016年4月4日 星期一

兒時玩伴(2002.5.30)

「有些人睡覺時是會微張著眼的,露出細細的眼白。一般來說,那個狀況你是不會看到眼黑的」D用雙手的食指及拇指比出一個長條型的小縫,單瞇著眼透著光看著我說著。

「眼黑會出現的時機,只有在眼球快速旋轉,做著夢的時候。而當眼黑因此露出時,你要專注地凝視那眼黑每一次的出現」D畫著食指,像是捕捉蜻蜓般,在只剩單一隻手形成的狹長縫隙後旋轉著。

「你要持續地凝視著,直到你幾乎習慣了那眼黑出現的頻率。那時候你會有一點暈眩的不適。你要記住,這時候不要去抵抗那個昏炫的感覺,而要更加專注投入地盯著那閃現閃現的眼黑」D的左手無骨似地在空中飄著地前後擺動起來,另隻手緩慢地規律地張合著。

「這時候,你的腦海裡就可能會開始映入從對方眼黑裡閃現的影像。那個感覺,會有點像刻意回憶著過去的某些情境的感覺,總是有一點過亮或是過暗,有點清楚又有點模糊。有一點點像被胡亂接起來的老舊八厘米電影,雖有時有點亂七八糟,有時卻也有清晰的畫面和段落」D閉起眼睛,雙手停駐,彷彿隨著他眼後看到的畫面說著。

「那個,就是當時那個人做的夢了」D忽地張眼睜大看著我,嘴角微微得意地笑著。

我跟著微張著口。憶起D某次在報紙上登過,趕流行地敘述著一些關於七八零年代南部小鎮戲院印象的文章。

當時的文章,勾起了我幾乎已完全忘記的兒時印象。

『大大的陽光,灑在南部小鎮戲院的落地窗旁,我和已忘了名字的兒時玩伴,仗著他警察爸爸的特權,等著竄入戲院』

我在看過文章,乍然憶起之後曾端詳過D。卻找不出那個本已忘記,當年圓圓臉頰兒時玩伴的印象。

或許,堅稱常住北部的D,真的不是失散已久的兒時玩伴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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